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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特朗普当选至今的行为贯彻着“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但被抑制的改革活力意味着马斯克的“变法”和特朗普的改革似乎带有更多的悲剧性成分。
文：国金宏观宋雪涛
一、美国需要自下而上的改革
威廉佩恩早在1682年开拓宾夕法尼亚州时就曾写过，“是政府依赖人民，而非人民依赖政府（Wherefore governments rather depend upon men than men upon governments）”。这充分说明自下而上的改革更符合社会结构。
人们都认识到问题的必然性和重要性，愿意牺牲短期利益，承担短期的阵痛，以追求长期的确定性——分配的确定性，增长的确定性，制度的“再公平”。这样自下而上的改革才能从量变走向质变。
而美国政治和权力的高度集中又扼杀了自下而上的改革活力，尽管特朗普当选至今的行为贯彻着“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但改革活力被抑制，意味着“马斯克变法”和特朗普改革似乎带有更多的悲剧性成分。
去年中国三中全会强化了全面深化改革的决心（《三中决定里的惊喜》），今年“马斯克变法”开启了美国的改革进程（《马斯克变法》）；中美之间移形换影，2025年注定充满变数。
马斯克率领的DOGE目标是，在2026年7月即美国建国250周年，完成1万亿美元减支的使命。这也是为2026年的中期选举造势，只有改革卓有成效，选民才会为中选买单，从而让后两年的特朗普任期不要跛脚，也助力共和党的2028年总统选举。
而最新的民调以及全美多地爆发的反马斯克游行也反映出，美国民众对于“特马改革”已经有了“较为明显”的体感；这个角度也再次印证，已经开启的“特马改革”并不是浅尝辄止。
二、DOGE的战略意识与特朗普的自我认知
DOGE第一步是清理政府部门，削减官僚体系，其中USAID和DEI等左派意识形态相关支出和部门首当其冲。特朗普将华盛顿的深层官僚体系视为一个整体，甚至将其与华盛顿画等号。
马斯克认为只有“斩草除根”，才能防止问题复发，如果只是裁员，四年后他们又会被重新雇用，因此必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关闭冗余的联邦机构。
优先关闭USAID也体现了特朗普政府和马斯克对美国的自我认知——美国国力、财政实力和美元信用已无法支撑通过意识形态扩张来实现的全球化控制，需要收缩不必要的对外开支，减少可能超出国力的资金投入。
关闭USAID体现三个反对：反对左派意识形态，反对财政无序扩张，反对全球化秩序。先巩固自身实力，至于其他国家或地区的问题，选择暂时搁置。
从根本上反映出特朗普政府在第二任期的战略收缩、孤立主义，以及以“北美新大陆”为中心的“新帝国主义意识”。
特朗普与泽连斯基在白宫的争吵固然有一定的戏剧性因素，但其根本还是在特朗普2.0时代，美国愿意提供的与其盟友期待获得的之间，存在巨大的不平等。
这次争吵只是美国战略收缩的一个微小具象，还会随着更多的国家意识到这一点而放大，对“美国例外论”和“唯一超级大国论”产生更多的质疑。特朗普如何在“新帝国主义意识”形成的过程中保留盟友的信任成为挑战。
与对外战略收缩协同的是对内的效率优先和支出削减，有两种需要重点处理的支出类型。
第一类是低效支出。这类支出的资金使用未能产生显著效果，主要体现在军费和公共服务领域。例如，修建道路和桥梁的项目往往耗时过长，导致预算不断超支。
第二类是无效支出，在特朗普眼里，这类支出数量众多，尤其是那些与意识形态相关的项目。从马斯克和特朗普的“美国优先”视角来看，这些支出被视为无效，甚至包括与腐败相关的负效支出。
三、像推特一样裁员
马斯克的自传中，详细介绍了收购推特以后裁员的三个步骤，这对他接下来的DOGE裁员计划具有参考意义。第一步是自愿离开买断，第二步是强制裁掉不需要的和带有意识形态的冗员，第三步是根据编程水平裁掉能力不够的工程师。
而当下的联邦机构裁员也在做着类似的事情。
第一轮联邦政府瘦身的“买断计划”（Deferred Resignation Program）已经结束：员工可以申请带薪休假，期间工资照发，在2025年9月30后自动离职，而这些员工当下依然算作就业。
根据DOGE的统计，共计大约有7.7万人同意了这一计划，占联邦公务员人数的约3.8%。虽然低于白宫此前预期的5%-10%的目标，但也足以清晰地传达出“DOGE is not a doge”的信号。
第二步的冗余裁员对应着特朗普正在推进的新一轮大规模裁员计划。包括在各机构在3月13日之前提交裁员（减少职位）计划，更详细的计划提交截止日期为4月14日。届时各机构将概述他们将如何整合管理、提高效率，并可能将办事处搬迁到华盛顿以外。实施截止日期为9月30 日，这也体现出特朗普的雷厉风行。
而改革的阻力也在此显现：不同地区的联邦法官秉持着不同的价值观做出了不同的许可决定。特朗普的行政令对联邦机构是强制的，而马斯克的执行层面遭遇更大的困难，这将会有更多的故事。
四、DOGE的全面目标
“特马组合”的目标非常清晰——全方位的政府改革，包括裁员、减支等手段，并扩展到之前被认为不会动的领域，比如国防支出、医保支出、社保支出以及合法移民的福利。
去年年底，许多人研究了美国财政削减的可能性，但普遍认为“改革不会动医保、社保和军费等领域，因此认为马斯克改革最多只能削减一两千亿元，对美国经济影响不大”。
这类研究显然低估了“特马组合”的决心和动力。实际上，军队、医疗、教育、社保、福利，没有不能动的部分（《特朗普改革会触动谁的奶酪？》）。
联邦政府2023财年采购了约7500亿美元的国防商品和服务，其中五角大楼占了近60%，约4500亿美元。然而，五角大楼的审计从未被通过，成本超支、管理不善的问题很常见。
美国的医疗领域同样存在改革空间。医保是最大的减支项之一，比如废除拜登2021年制定的ACA医疗补助扩大法案。
美国的社保和福利支出也存在改革空间，社保的食品券计划（SNAP）可以进行调整。拜登上任后，食品券福利大幅上升，每人每天从4.8美元增加到6.2美元。如果对食品券的使用范围进行限制，例如禁止购买垃圾食品，可以大幅削减支出。
美国的合法移民的福利也可能被削减，减少联邦补助和税收减免。
因此，特朗普和马斯克的改革决心不容小觑，他们已经做好了面对阻力和风险的准备。
五、“特马改革”的混乱正逐步显现
过去三周，美国经济数据引发了广泛讨论。软数据的走弱或已经开始反映出特朗普对美国经济的负面影响，改革的阵痛和混乱先于繁荣到来，形成了一个人为的“小型衰退预期”，叙事从此前的“美国例外论”走向了“氛围衰退”。
但特朗普的一系列政策和预期传导仍需要时间，可能要到二季度才能看到更明显的经济变化。非农就业可能恶化而失业率可能上升，财政的收缩预期又可能会对美国经济造成重大冲击。
同时，美国经济感知的差异在党派间的分歧尤为明显，背后是对特朗普的信任问题：共和党认为特朗普是天选之人，而民主党认为他是混乱之源，且这种认知有进一步扩大化，极端化的趋势。
当前已经持续推进的政府裁员难以迅速被私营部门就业对冲，官僚体系使得从政府到企业的转换变得困难。随着时间的推移，“寒蝉效应”或将从公务员系统内蔓延到更多领域，向广义公务员系统蔓延，美国庞大的“隐性政府雇员”就业也会受到马斯克审计的冲击。
财政政策对美国经济的影响也不容忽视。美国经济在很大程度上依赖财政扩张和赤字货币化，而美元的强势则是这种政策的支撑。美元的强势依赖于投资者对美国经济和美股的信心，而美股则是美元根基的重要组成部分。从短期来看，财政支出增速对经济效果至关重要。
然而，长期依赖财政扩张会使经济变得更加脆弱。当前美国的财政政策调整，包括反腐审计削减政府支出、关闭政府部门和裁员，已经引发了一定程度的“寒蝉效应”，预期的变化也会影响实体部门的经济决策。
财政政策和经济数据的不确定性对美股市场构成了双重打击。美股对经济基本面的反映敏感，就业数据、政府支出和经济数据的表现对美股至关重要。当下的美国经济，增长比通胀更重要，衰退预期比滞胀预期对美股的影响更大，“高处不胜寒”的美股将会受到“增长倒春寒”的挑战。
风险提示
“特马改革”的进程推进节奏；关税对物价超预期传导，影响联储货币政策节奏；欧洲财政刺激落地的时点和非美货币过度升值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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